潘玉兰回来时，隔着一堵院墙就闻到了来自舅妈刘凤琴的冲天臭气，进门时还被后者用刀子般的目光剐了不知几百遍。
短暂的震惊后，她只觉得好笑。
“舅妈可真是抬举我了。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，我潘玉兰就是个命硬克亲、一把年纪还嫁不出去的老姑娘，姿色也只能说平平，跟哪个男同志都清清白白。宋莹和萧同志要是情投意合，我哪来的本事把他们给搅和了？要算账，那咱们干脆从头算起！”
潘玉兰毫不客气，将宋莹先后两次搞小动作的事摆出来说。
“工作的事，我最后没实质损失，还懂得了‘知人知面不知心’的道理，暂且不算。可之前摔伤的事，不仅耽误我正常工作生活，还花了十几块医药费！舅妈不如把这笔账先结了？”
嘴上咄咄逼人，但她并没想着对方会老实给钱。
刘凤琴抠门得很，走亲戚最常送给潘家的是她家儿女穿不下的旧衣服，或是一些宋家用不上的破烂家当，更何况，宋莹推她的证据不足。
潘玉兰就是想诈一诈刘凤琴，兴许能从她身上找到宋莹下手的动机。
刘凤琴果然脸色大变：“你是说，你之前被、之前摔伤头，还是在跟姓徐的相亲前一天？她居然……”
“是啊。你不信的话，大可在东湾村里打听。”
潘玉兰挑了挑眉。
刘凤琴竟连她摔伤头的事都不知情，那么，受伤次日宋莹带来探病的麦乳精也不是她和舅舅的意思了。
这时，潘母没好气来一句。
“不是跟姓徐的相亲，难道还能是跟萧同志相看不成？真要是这样，她会对我家兰兰下手也就不奇怪了。”
刘凤琴欲言又止，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，竟也不跟她们继续争辩，匆匆离开。
潘母咳了几声，被潘玉兰扶着坐下顺气。
她愧疚道：“兰兰，都怪妈不好！之前想着你没个亲兄弟，难免要依靠你舅舅家，总是叫你多让着表弟表妹几个。不然，莹莹也不至于这么大胆……”
潘玉兰趁机道：“亡羊补牢也不晚！今后，咱们不只要远着二叔家，舅舅那头也少些往来好了。”
“恩。好在你舅妈还没彻底昏头，知道这事不好声张。不然，她说的那些瞎话在村里传开，唉……”
潘玉兰又安慰母亲两句。
同时，一个荒谬的大胆猜想突然浮上心头。
等等！
宋莹该不会跟徐立新有点什么吧？
潘玉兰爱看书，在南城师范读书时没少蹲学校图书室，最感兴趣的不是时下女青年们追捧的琼瑶小说，而是人物传记、地理游记和偏向冒险类的。
在那套大名鼎鼎的《福尔摩斯探案集》里，有句话她印象深刻。
——排除一切不可能的，剩下的即便再不可能，也是真相！
刘凤琴不是听风便是雨的蠢人，恰恰相反，她非常精明。
今天她气势汹汹前来，看似指责外甥女恶意抢宋莹对象，搬出来的理由却不怎么站得住脚。
可她身上的敌意非常明显，像是笃定潘玉兰做了什么不利于宋莹的大事！
更有趣的是，她对宋莹搞事的时间点非常在意，在意到没打赢嘴仗就走，这可不是舅妈的性子！
“如果真跟徐立新有关，那么，她对我下手，又对徐家祖孙莫名殷勤，就说得通了……”潘玉兰喃喃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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